第二节 妹妹
兰斯生硬地做着记忆里这个世界的礼仪告别了子爵，跟着那个身段苗条的侍女在阴暗的城堡里走着。
碧奇的年纪和兰斯一般大，十六岁的女孩已经发育的非常成熟。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看上去非常美丽，但是在内心深处，兰斯知道碧奇和她母亲一样工于心计，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
但是这个名字，他已经记住了。
莱恩子爵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之间居然忘了愤怒。他若有所思地问：“哦？为什么呢？”
……
莱恩有些奇怪地望着兰斯，对他来说，自己的儿子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你确定？今晚你可是憋得晕过去了都没写出来。”
“不，父亲大人，我不想去教会。”
子爵皱眉：“兰斯，虽然整个领地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但是我对你的投资也是有限制的。你知道么？过去半年你跟随安曼学习的费用几乎抵得上领地三分之一的税收了！你那作为领主继承人的哥哥都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如果你有学习魔法的天赋也就罢了，毕竟当初我答应了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但是，你毫无魔法天赋，所以我不觉得让你继续学习魔法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父子两人默默对视，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两人心中蔓延。
……
他没有说话，就站在黑暗里。
“到了那种地方，听说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被洗脑，洗脑完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侍奉神明。”侍女心中默默地想到：“兰斯少爷这一生，基本上已经注定了。”
兰斯的母亲是子爵的三夫人，平生只育有他一个孩子，早在兰斯五岁的时候就因故去世了。如果不是这些年子爵的强势，恐怕小兰斯早就死在某些人的算计之下。
“不，我要继续跟着安曼老师学习魔法。”兰斯说。
谁知道这一次，兰斯居然露出了一副沉思的神色。这已经令子爵感到意外了，更意外的是，他居然听兰斯说道：
兰斯点点头：“好的，明天晚上，我会把那个符文写出来的。”
兰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父亲大人，如果我能写出那个魔法符文呢？”
站在房门口的女孩穿着一身宽松的翠绿色睡裙，胸口部分的布料少得可怜，只能勉强遮挡住一二丝旖旎的风光。她的个子高挑，居然和十六岁的兰斯一样高。
难道要一个一个试过去？
想到这里，她似乎连装模作样保持恭敬的兴致都没有了。两人走到一处拐角，前方一片漆黑，女仆突然停住了。
“穿绿色睡裙的波霸是碧奇，大夫人的女儿，和我那位哥哥是一母所出；屋子里的那两个女孩一个是二夫人的女儿萨比娜，另外一个是子爵的养女艾琳。”兰斯快速认清了屋子里的人，除了艾琳之外，其余少女都是子爵的女儿，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心中稍稍定了定，里面的女孩应该就是自己的妹妹，至少可以确定这间屋子不是自己的房间。
兰斯感激地道：“多谢父亲！”
侍女的手里举着一支蜡烛，城堡的黑暗与幽深远远超过了兰斯的预料，两人足足走了五分钟，才来到了兰斯的房间所在的城堡二楼。
兰斯有点苦恼，他下意识地走近了一扇门，听到了里面传来女孩子的笑声。
“卢娜是吧？一个侍女，就算是父亲的贴身侍女，居然也敢对主子如此无礼？！”兰斯心里虽然愤怒，却知道现在并不是发作的好时机。
尴尬的是，兰斯恰好就站在她面前。
莱恩子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明天晚上吃完饭，当着所有人的面，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兰斯恭敬地点了点头。
碧奇看到兰斯站在门口，居然也毫不脸红，微笑着打招呼说：“嘿，兰斯，听说你即将要去苦修士营了。今天晚上该不会是来找我们告别的吧？”
看到兰斯露出了一副认真的样子，莱恩子爵也不忍叹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不同了，兰斯的表现让子爵失望，他基本上已经被整个城堡所遗弃。到了这份境地，就算是城堡的一介女仆，也不觉得自己态度冷淡点会有什么。毕竟她之前在书房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兰斯少爷这是要被流放到苦修士营里去了。
子爵大人喊了一声，之后就有一名侍女领着兰斯回房去休息了。
虽然说话的内容似乎是在征求自己儿子的意见，然而了解子爵大人做派的人都知道，一旦他这么说，就意味着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没有人能够违抗他的意志——至少在子爵的领地中没有。
更何况说话的对象是子爵领的二少爷，从小到大就以懦弱和孤僻著称的兰斯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窝囊废的代名词，子爵心里自然更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在他的预料中，兰斯必然是木讷地点头答应。
“我去看看兰斯那个傻瓜回来没有……”一个清脆的女声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房门。
侍女居然哼了一声，直接拿着蜡烛扭着屁股走开了。
而过去，一直都是子爵大人在荫蔽着兰斯，所有没有任何人胆敢看轻这位二少爷。至少在子爵面前，没人敢如此。
这里属于城堡的二层建筑，只有在城堡中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居住，目前除了兰斯之外，还有他的三个妹妹住在附近。至于他的兄长，则是为了向父亲表示自己的能干早早地搬到了领地北方的红河岗哨去驻守了，平时很少回到城堡里。
“这孩子和他母亲完全不一样，毫无主见。”子爵心中想到。
莱恩子爵双目盯着兰斯，如果他不能说出一个令子爵满意的理由，那么今晚的事情将毫无商议的余地。
“我确定，我只需要另外一次机会。”兰斯解释说：“今天晚上，我有点紧张。相信我，父亲大人。”
兰斯皱了皱眉，他可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儿。
在狐狸的帮助之下，虽然只过了短短五分钟，兰斯就差不多掌握了原主人的一些比较重要的记忆。主芯片狐狸的功能主要分为三块，一是能够借助兰斯的身体各种系统以及诸多子芯片进行资料收集与储存，二是拥有一定的计算能力，三是在计算和资料的基础上进行分析。储存在芯片中的资料可以随时调用出来，可谓非常方便。
走廊上好歹是有两只蜡烛支在灯架上，看上去是新挂上不久的，两旁一共有五个房间，兰斯却不知道自己的房间究竟是哪一个。
于是他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时候，那扇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哪一扇门，才是我的房间呢？”兰斯站在走廊中央，挠了挠脑袋，狐狸搜索了原主人的记忆，发现这方面的资料居然是空白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早在半年前城堡里的众人就知道，兰斯跟随安曼巫师学习法术是子爵对他最后一次投资。平日里这个二少爷倒也没人讨厌，他只是孤僻胆怯了些。据他之前的贴身女仆流传出来的消息，二少爷终日在书房里看一些稀奇古怪、荒诞不经的书籍，再加上身体较为瘦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自然容易被人看不起。
子爵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温情：“早点回房睡吧，好好休息，保存精力。”
他有些失望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最终缓缓地、用父亲特有的严厉说道：“我准备送你去教会，你觉得意下如何。”
莱恩果断地说：“那么我会考虑让安曼继续担任你的老师。”
“兰斯少爷，我就送到这里吧。”侍女爱理不理地说道，也不管前方一片黑暗，距离兰斯的房间还有一段路程。
兰斯镇定地回答：“我讨厌神棍。”
莱恩子爵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自己这个儿子的表现令他大感意外，他想了半天，居然哼了一句：“我也讨厌神棍。”
“按照记忆里的情况，眼前这个侍女虽然是父亲的贴身侍女，但是平时对自己一直非常客气。今天她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根本没有把我这个二少爷放在眼里，大概是今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情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父亲的宠爱。”兰斯望着侍女冷漠的脸色，心里了然道。
“但是，你必须去教会。”过了一会儿，子爵大人的语气变得稍微严厉起来：“你要知道，其他职业并不适合你。”
被人在背后骂做是傻瓜，兰斯的心情自然非常不好。不过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将眼前的女孩和屋子里的人打量了一遍。
似乎原主人只有部分的记忆遗留了下来，能够让兰斯知晓，这些记忆大多都是比较深刻的、且相对重要的。而那些细节，则是难以寻觅。
兰斯强行压抑心里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黑暗里走去。